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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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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鄉威尼斯今天也是波光粼粼,微風拂面。

像往常一樣乘著隨波逐流的剛朵拉搖曳著從水路一路往上,來到了聖馬可大教堂。虔誠地對天主禱告之後,穿過廣場七彎八拐沿著商業街一直走到最末端,一共一千一百一十八步。

籠島千秋像往常一樣開了店門的鎖,打開玻璃門迎接她的依然是毛絨絨綿軟軟的米修。哼哧哼哧的吐舌聲音和忽閃忽閃的烏溜溜眼睛成為了迎接千秋的標志動作。

千秋有些承受不住突如其來的巨型物體的重量,險些折了腰往後倒過去。她慌忙往後退了一步,支撐住了身體,然後將米修從身上抱了下來。

她微笑著和鄰裏店面的人們道著早安,接著伸出手將掛牌從CLOSE轉成了OPEN。今天的寵物店也照樣營業了。

將伸出爪子纏在自己腿上的米修一點點拖進店裏,千秋抹了抹額前的汗水,有些脫力地瞪了它一眼。

“我看一定是雲雀先生的食材把你養得太好了。你最近長胖了不少!”她用手指戳著米修的腦袋,抿了抿帶著幾分埋怨的嘴唇。

雲雀先生再也沒有路過這家小小的寵物店。日子只是興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波瀾,隨後又變成千篇一律的三點一線的生活。按照家、教堂、寵物店這樣的路線,這樣無休止重覆著。

米修似乎很是不滿地嗷嗚了一聲。

——胖點有什麽不好嗎?它是狗!胖乎乎的才更討人喜歡!再說了……也可以換一個好聽一點的詞叫健碩嘛。

狗語十級的千秋立刻察覺出自家寵物揶揄的語氣,伸出手輕輕捏了捏它的耳朵。

“米修你是吃了別人的糧,所以也順道成了別人家的狗了嗎?”明明秀氣的眉毛微微皺著,但是溫柔的語氣卻不像是責怪,反而帶著幾分嬌嗔,聽起來很是悅耳動聽。

米修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雪白蓬松的爪子,烏溜溜的眼睛轉動了一圈,適時地移開了視線。如果主人不削減它的肉食的話,它一定會將“健碩”兩個字堅持到底的。但是現在還是假裝看風景好了。

千秋拿著那雙溫潤的茶色眼睛嗔怪地飛了它一眼,還是嘆了一口氣往餐盆中放入今天的早飯——說歸說,米修還是她捧在手心的寶。

叩叩——

“歡迎光臨。”

千秋摸了摸米修的腦袋轉過頭,看到一個身穿筆挺西裝的男人走了過來。晨間晴好的陽光讓她晃花了眼,以為是那個黑發黑眸的青年。她眨了眨眼以後,才發現走進來的是生著一副深邃面孔的男人,即使五官高挺,卻帶著一點東方人的風韻。銀發繾綣在臉頰上,發梢末尾彎彎翹起。

他很是不羈地撇了撇嘴,望著這家小小的店。

千秋瞬間噤了聲,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眼前眼神不善的男人。

難道又是廢棄街來的……?

千秋遲疑地望了一眼男人的著裝打扮,即使只是普通的西裝,但從裁剪和布料上無不透露著奢華兩個字。她稍稍放下心來,廢棄街的人才不會有這樣的出身。

不過這樣一塵不染的西裝……倒是讓她想起了之前的雲雀先生。

灰綠色的眸子上上下下掃了她幾眼,像是在確認什麽,他動了動嘴唇開了口:“你是籠島千秋?”

“……我是。先生,請問您有什麽需要嗎?”回頭望了一眼吃得歡快的米修,千秋一邊暗暗腹誹著米修的渾然不覺,一邊保持著一貫的微笑迎了上去。

“事態緊急。你必須跟我走一趟。”獄寺打量了一會兒這座小小的寵物店,將眼神投向了千秋背後毛絨絨的雪團。他的眼神從不羈漸漸變得柔軟,像是喜歡極了這只雪白的薩摩耶。

米修擡起頭,望著忽然出現在店裏的青年,轉了轉眼珠子露出了治愈的微笑,高興地“汪”了一聲,擺起了蓬松的尾巴。

千秋回頭剜了它一眼,無奈地扶了扶額。

是不是現在在米修的眼裏,只要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都會給它帶來好吃的?到底誰才是它的主人!

“先生,您是警察……?”千秋遲疑了一下,望著眼前西裝革履的男人。能說出這種話的人,除了警察她想不到別人了。可是思來索去,她想不到自己有做過什麽違法的事情。

“不是。”

“那你幹什麽無緣無故要帶我走?”千秋抿了抿嘴,似乎對眼前單刀直入切入主題的男人感到不解。又不是警察,也沒有犯事,她為什麽要跟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走?

獄寺撇了撇嘴,向她走了過來。

“總而言之,就是可能會有人在這段時間找你麻煩,為了避過這段風頭,我要把你帶回去。”他垂下了眼,微微低著頭望著眼前這個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女人。

“我是良民。”千秋努了努嘴,茶色的眼瞳中頓時充滿了不滿,“再說了,我根本不知道先生您是什麽人,換言之我又怎麽會跟著一個陌生人說走就走?”

獄寺似有不耐地咬了咬牙,磁性的嗓音變得更為低沈,他抓了抓銀色的頭發,不知道怎麽開口。雖然他暗自發誓不管蒸的炸的煮的都要把這個女人帶回彭格列,但是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冒然出手好像不太紳士。

“聽著,我叫獄寺隼人。餵,籠島千秋,你不會不記得你小時候的事情了吧?”他思索了片刻,決定還是將一切坦白。如果這個女人理解並同意了,那自然最好。不同意……不存在不同意這個選項!

千秋的臉色驀然沈了下來,原本澄澈如洗的眼睛裏慢慢布滿了陰雲。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像是看怪物一樣的望著眼前的人。

那個時候她才只有兩歲,對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模糊不清了。但是孤兒院的修女告訴她,她的家人都被黑手黨所殺。為了避免這場紛爭,最後她被抹去所有的身份送進了孤兒院。千秋身上唯一存著的有關於“家”的記憶,就只有錢包中的一張照片。

慈祥的父親,和抱著小小的她的母親,三個人的合照。盡管對父母的記憶並不深刻,但是每每看到這張有些泛黃的照片的時候,她還是會感到一陣親切。這大概就是家人之間關乎血緣的羈絆吧。

雖然對家人被殺這件事,千秋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記憶。但是坎坷的成長卻讓她認識到了自己與別人的不同。因為與黑手黨有邊帶關系,所以其他的小朋友都不怎麽跟她玩,只有修女會慈祥的笑著,一起禱告,為她送上特制的小甜餅,告訴她這一切都已經過去。

一個瘦弱女孩子家孤苦伶仃的生活,出去打工受人欺負,被人看不起。靠著一天兼職好幾份工作和孤兒院微薄的補助,才僅夠供自己念完書。她現在終於能夠放開他人的眼光,在威尼斯重新開始生活。

而現在,眼前的這個男人問她,她記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就像是二十多年來不好的記憶被倏然間揭開,血淋淋地擺在她面前。

“現在有人在到處找你,如果你再不跟我離開,到時候又會陷入危險了。”獄寺望著眼前暖栗色長發的女人神色不斷地變幻,又添上了一句。

“所以……獄寺先生您也是黑手黨嗎?”千秋又是畏縮地往後退了一步。米修似乎是感覺到了主人的害怕,嗷嗚一聲走到了她的身邊,輕輕蹭著她的腿,似是安撫。

“我來自彭格列家族。”他沈聲回答道。

千秋的眉眼一點點垂了下來。她知道彭格列家族,這個盤踞在意大利最為繁盛的家族幾乎無人不知。彭格列與她印象中的黑手黨並不一樣,人人都說彭格列家族並不進行什麽骯臟的地下交易,相反的,作風非常正派溫和,就像是那個受人愛戴的加百羅涅家族一樣。

米修並沒有什麽異動。想來是並未感覺到眼前這個表面上氣勢洶洶的男人有什麽惡意。

獄寺見她還未有什麽表示,語氣不由得變得急躁了起來。

“彭格列家族和你父親生前所在的家族是友盟家族,我不會傷害你的。”

千秋松了一口氣,重新擡眼望了一眼眼前的男人,盡管眼神中諸多不耐和倔強,看起來很是氣勢洶洶的樣子,但是卻感覺不出什麽惡意。

“我知道了。”

像是感覺到主人心情平靜了下來,米修又是歡快地叫了一聲,撒開腿跑到了獄寺的身邊轉起了圈。

“這、這是你養的狗嗎?”

眼前看起來氣勢洶洶的男人冷硬的氣場一下子柔軟了下來,淡淡的紅暈浮上了臉頰。他情不自禁地蹲了下來,摸了摸它蓬松柔軟的毛發。

“是的,它叫米修。”

千秋頓感無力。難道最近看起來不好接觸的男人其實都是寵物控嗎?雲雀先生也是,眼前這位獄寺先生也是……就剛才,他已經偷偷瞄了米修好多次了。還是說米修什麽時候修成了人見人愛的氣場?

當然,千秋不知道的是,這是一向喜歡小動物但卻沒有小動物緣的獄寺第一次主動得到動物的青睞。平日裏被瓜欺負的七零八落的獄寺第一次有了一種翻身做主人的感覺。

獄寺沈默了一下,露出的眼神竟然充滿了一絲小心翼翼。

“餵,你會把它也一起帶過去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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